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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巧克力孤身一人穿過了寒冷的沙漠,深黑的斗篷蓋著他的臉龐,背上閃爍血紅光芒的劍刃指引他的道路。
夜晚的沙漠有別於炙熱如地獄業火的早晨,每呼出一點氣體,就在眨眼間化為碎冰。黑巧克力行走著,他閉緊嘴巴,唯一無傷的紅眼睛看著地上逐漸模糊的沙漠,最後變成了一幅詭異的畫面,他看到暗黑魔女正透過全知之火觀望他。
暗黑魔女微笑著,跟他預想的狀況天差地遠,他本以為會看到她滿臉怒容——但暗黑魔女在微笑,甚至連臉頰旁微微扯動的皺紋,好像都在對他張開雙手。
——吾兒,將回我身邊。
暗黑魔女的聲音包住了他,他握緊身後的劍,朝著四周揮砍,可是她的聲音依舊消散不去。
——我等你。
暗黑魔女最後的聲音猶如親吻般,點在他的額上。
黑巧克力失去了意識。
黑巧克力被幾隻狼犬的烘熱舌頭舔著臉頰醒來,乾燥的臉上沾有濃厚的狗狗口水,那隻瞎了的眼睛也被狗狗們好好舔過,狗有一種迷信,那就是會對受傷的患部不斷舔舐,好像這麼做,受傷的地方就會完好無缺。
黑巧克力試著從地上爬起來,卻怎麼也無法如願,等他定睛一看,才發現自己被人放倒在一輛推車上,黑巧克力試著抓取背後的利刃,四肢卻重得無法動彈。
慌亂的紅眼轉動著,最後一名有著鮮紅色長髮,看起來年紀和他差不多的精瘦男子出現在他窄小的視線裡。
「給你。」男子說,他右手的巨大義肢抓著扁扁的水壺,他將水壺湊到黑巧克力的嘴旁,水乾淨無色,但一碰觸到黑巧克力乾裂的唇後,他貪婪得張口吸吮,與此同時,他對上了男子那雙一藍一黑,形狀不太對稱的異色瞳。
黑巧克力喝夠了,男子將水壺抽走,塞入斗篷的暗袋,說道:
「你很幸運,昨晚你一昏倒就被黑森林發現。」
黑巧克力看著走在旁邊的毛茸茸大黑狗,心想那應該就是青年口中的黑森林。
深知自己的命應該是被這幾條狗和青年救了回來,黑巧克力停止掙扎,若不是有他們的體溫相伴,他現在肯定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你⋯⋯」黑巧克力才剛開口,又是止不住的咳嗽。
「別說話吧,你發燒了,能不能脫險也不確定。」青年說,「不過我覺得你一定會沒事的。」
黑巧克力順從地閉上嘴巴,盡可能平躺在載滿日常用品的推車上,只能看著萬里無雲的沙漠天空,搖搖晃晃的車子讓睡意很快又席捲而來。
夢裡,他見到了黑可可,偉大、刻苦的帝王,從不在任何人面前展露任何表情,宛如一座難以跨越的高山的,他的父親。
「吾兒,」黑可可說,他的身影與話語跟昨日在沙漠看到的暗黑魔女幻影重疊,但黑可可的表情卻面露哀傷。
「快快離去。」
再一次清醒時,黑巧克力躺在一張稻草做的床上。
「你醒啦?」
男子手拿一盆水和毛巾,黑巧克力才注意到自己全身赤裸。
「我的劍呢?」黑巧克力看著他,紅眼殺氣騰騰。
「我放在旁邊。」青年用頭比了一下方向,他的劍真如他說的,完好無缺地靠在牆邊。
「你睡了兩天,像死人一樣。」他將水盆放在地上。「我還以為我的朋友們今晚能加菜。」
黑巧克力看著圍繞在他身邊的犬隻。
「他們是你朋友?」
「家人,朋友,另一半,隨便你怎麼想。」青年將擰乾的毛巾丟向他,黑巧克力一手接住。
「就跟你和你的劍也差不多吧,我第一次看到有人醒來不先找衣服。」
「第一次?所以你常常撿人回來?」黑巧克力將毛巾貼上自己的胸膛,冰冰涼涼的。
「不會是最後一次,我很擅長撿人。」紅髮青年點點頭,「我叫紅絲絨蛋糕,該如何稱呼你呢?獨眼龍。」
黑巧克力看了他一眼,沙土遇水般濃稠的嘴角輕輕上揚。
「獨眼龍聽起來不錯,我該走了。」
「喂喂,我把你從沙漠扛來我家、照顧你,還讓你睡了我朋友的窩兩晚,你就要拍拍屁股走人?」紅絲絨蛋糕說,「至少留下來幫我幾天吧,最近收成,我需要人手。」
看著對方無動於衷,紅絲絨蛋糕用義肢抓了抓臉,決定繼續推薦。
「放心吧,幫我做事有吃有睡,還能夠跟狗狗們玩,很有趣的⋯⋯你看,你很受歡迎呢。」
黑巧克力還赤裸著,已經有幾隻大狗貼上他的身體磨蹭,還有一些狗狗猛地往他的胯下聞,但黑巧克力依舊站挺身體,絲毫不受到任何影響。
「大概需要幾天?」黑巧克力沉著臉,繼續讓狗狗們蹭嗅。
「我怎麼知道,有些人動作快大概三、四天,慢的話一個月的也有啊。」
「這期間你都供食宿?」
「當然了,我甚至讓你們睡到飽。」
黑巧克力眨眨眼,心想著難怪會有人願意在這種鳥不生蛋的地方待一個月。他嘆了口氣,越過狗狗們,伸手和紅絲絨蛋糕握了握手。
「真的?」
「你的確是救了我一命。」黑巧克力說,語氣似乎比剛才還輕柔許多,紅絲絨蛋糕這才從頭到腳把他看了一遍,這個人是怎麼回事,要他道謝好像要他的命一樣。
「等等,可是你都還不知道你要採收什麼耶。」
「只是採收而已,到時候就知道了。」
紅絲絨蛋糕撇撇嘴,隨後異色瞳又滿意地彎了起來。
見他這臉色,黑巧克力雖直覺不妙,不過話已出口。也只好裝作沒看到。
隔天清晨,黑巧克力從原來的窩裡起身。小心閃過睡在他周圍的狗狗們,穿上了紅絲絨蛋糕給的制服,一件牛仔連身褲,不知為何沒有襯衫或T恤,黑巧克力只好繼續赤裸古銅色的身體穿上衣服,深褐色的乳首貼著吊帶,有些不適,不過他還是默默戴上草帽,揹起劍站在餐桌前。
「你一定要帶那把劍嗎?」紅絲絨蛋糕正在烹煮著肉湯,似乎也不期望黑巧克力會回應他,又說道:
「你先吃吧,我等等要餵大家。」
黑巧克力看著桌上熱騰騰的鬆餅,順從地坐下。
「今天天氣真好。」紅絲絨蛋糕說,「你也這麼覺得嗎?」
黑巧克力沒有回應,他低頭專心吃著加上蜂蜜的鬆軟鬆餅,嚴格來說,他是不能吃這種東西的,他的父親告訴他,他們是強悍的士兵、心靈強大的鬥士,這種甜膩的食物會使他們變得軟弱。
可是,父親,為什麼獲得了最強魔劍的黑巧克力會淪落到此,吃著你們斥之以鼻的甜食呢?
黑巧克力深吸口氣,回過神來,才發現對方居然說得沒停。
「不行,不可以去玩水,每次你們一碰水我都要花好多時間洗你們。」
黑巧克力抬頭,原來對方是在跟狗狗們說話⋯⋯
真是個怪人,黑巧克力想,不過他覺得這世上大概沒有人比他更怪了。
他將盤子裡的食物通通掃進嘴裡,再連續喝下三杯白水,才將過甜的味道通通沖下肚裡。
「需要幫忙嗎?」
「你幫我餵一下阿方斯跟柏洛柏洛。」
黑巧克力接過了紅絲絨蛋糕的碗,正想問阿方斯跟柏洛柏洛到底是哪兩隻,一隻有著白色斑紋的棕紅色獵犬跟一隻壯如小熊的棕色狗狗紛紛搖著尾巴看著他。
結束了奇怪的早晨餵食,紅絲絨蛋糕帶著他去外頭的農場,遍地綠色葉子與點點黃色若隱若現的花蕊在風中搖擺,空氣時不時散發一股濃濃的味道。
黑巧克力緊皺眉頭,他知道那些東西是什麼玩意兒,斜眼看著正在深呼吸,看起來非常享受的紅絲絨蛋糕,暗暗後悔自己昨日倉促的決定。
「來吧,我教你怎麼採——拜託不要用劍砍。」紅絲絨蛋糕按住了正默默拔劍的黑巧克力。
「我以為我採的是一般的農作物。」黑巧克力嘖了一聲,將劍放回劍鞘。
「所以我才說你連自己要採什麼都不知道,」紅絲絨蛋糕回瞪他,「你不會後悔了吧?」
黑巧克力搖搖頭,握緊昨日與對方握過的右手,說道:「我答應的事,就會完成。」
黑巧克力很快就學會如何摘下那些有著濃厚氣息的草葉,黑巧克力一整個早上都沒說話,像一頭勤奮的牛,不停剪下枝葉。
「午休時間到了。」紅絲絨蛋糕說,他的身邊圍繞著狗狗們,「要休息,不然又要暈倒了。」
黑巧克力沒作聲,停下動作,才感覺到背後的劍的重量,他是該喘口氣。
「你啊。」紅絲絨蛋糕吃著馬鈴薯燉肉,桌子中央放著一籃子麵包。
「你是我見過最認真的人了,而且你還少了一隻眼。」
「嗯⋯⋯」黑巧克力坐在他的對面,默默拿起麵包,沾著他那一碗燉肉,「你是說,之前的人都不認真嗎?」
「沒有像你一樣。」紅絲絨蛋糕咬下一大口麵包,餐廳又陷入了沈默,黑巧克力也自顧地吃著馬鈴薯燉肉。
馬鈴薯鬆軟綿密,燉肉也入得透徹,入口即化,早上因為吃的是沒吃過的甜食,黑巧克力根本沒辦法好好品嚐味道,現在他才注意到原來這個人的手藝相當了得。
黑巧克力很快的吃完了碗裡的食物。
「不夠的話爐子還有。」紅絲絨蛋糕滿足的笑臉讓他有些不悅。
這個表情他早上在餵狗的時候好像也出現在他臉上?
「⋯⋯謝謝。」黑巧克力還是端著碗走到爐前。
下午的時候,紅絲絨蛋糕和他負責同一排,兩個人的速度都很快,神秘的綠色植物只剩下少少幾排,紅絲絨蛋糕心情之好。
「你是我見過最有效率的人了。」紅絲絨蛋糕微笑,「而且剪刀用得很好,我只教你一下,你就剪得好完美。」
「如果用劍的話會更快。」
紅絲絨蛋糕聳聳肩,對他說了一聲怪人,又繼續工作。
第一次有人這麼當面說黑巧克力,即便黑巧克力也深知自己的個性古怪,但是在王國時,有誰敢對王子說這種話?而到了暗黑魔女的麾下,除了奇異的蘑菇少年與總是冷眼看待他的巫女,和一個總是一臉笑嘻嘻的破衣乞丐,便只有暗黑魔女願意與他說話,而且對他的態度總是充滿耐心與信心⋯⋯為什麼?為什麼她能毫無顧忌地信任一個傷害、背叛自己父親的亡命之徒?
「⋯⋯眼龍,獨眼龍。」紅絲絨蛋糕的聲音響起:「你雖然很奇怪,不過你真是我遇過最優秀的幫手,明天你就自由啦,除非你想多待一陣子,幫我做後續處理。」
黑巧克力停下了動作。這麼快?
「後續處理要做什麼?」
「你有興趣?」紅絲絨蛋糕的大小眼瞬間亮了起來。黑巧克力似乎從他的神情中,看到了那些渴望糧食的犬隻。
「太好了,那麼晚一點我再告訴你⋯⋯現在先告訴我,你喜歡鹿肉?還是兔肉?還是野味?」
「這個⋯⋯不要甜的都可以⋯⋯」
紅絲絨蛋糕甩著紅長髮,像圍繞著他們的狗狗的尾巴一樣左右晃個沒停。
晚餐是羊肉排佐馬鈴薯泥,還有一些烤蔬菜,簡單粗獷但是香嫩的羊肉與多汁蔬菜讓黑巧克力吃個不停。
當他抬起頭時,又看到了紅絲絨蛋糕滿意的表情。
「不要這樣看我。」黑巧克力說,優雅的拿起旁邊的餐紙擦嘴。
「哎,我從沒看到有人能吃得這麼優雅又陶醉,你一定是哪裡的貴族,吃相好好看。」
「⋯⋯你做的飯很好吃,但我不會一直看。」
「當然,飯一直看不就涼了。」
黑巧克力瞪向他,紅絲絨蛋糕才注意到手中叉著的羊肉冷了。
「吃飽了你就先去洗澡吧。阿方斯,洗澡!」
阿方斯站了起來,朝著門外直奔而去,黑巧克力見狀則慢慢跟在奔跑的阿方斯後頭。
阿方斯大概跑了十步又停下,距離主屋不遠處有一個簡陋的隔間,裡頭有露天木桶跟蓮蓬頭。趁著太陽還沒下山,天氣稍熱的時候,黑巧克力脫下衣服,小心翼翼將魔劍擱置在旁,才在阿方斯的注視下扭開水龍頭、稍作簡單淋浴,便將木桶注滿熱水。
泡澡是奢侈,大快朵頤是罪惡,甜食是軟弱。
高貴的黑巧克力王子,要墮落到什麼地步呢。
黑巧克力幾乎要閉上沈重的眼皮,但阿方斯亢奮的叫聲讓他向後看。
紅絲絨蛋糕抱著浴巾,和他打招呼。
「我不知道你也要一起泡澡。」黑巧克力嘆道。
「哎,一起洗比較省。」紅絲絨蛋糕說,「況且我們都是男人。」
黑巧克力無語,只好看著眼前的男子一手脫下他味道濃厚的工作服,露出了他曬得均勻的六塊肌,粗壯的生殖器從他紅色濃密的陰毛自然垂下,看在黑巧克力眼中有一種怪異的活力,像飽滿的植物,散發誘人光澤。
黑巧克力強迫自己將目光轉向紅絲絨蛋糕的義肢上,很難想像一頓頓美味佳餚是出自於那隻像是硬是套上去,大小明顯超越他原生尺寸,而且還有點騷包地做成了蛋糕形狀。
他看著紅絲絨蛋糕用尖尖洗爪輕輕抓著自己的背,再隨意搓洗自己長髮的模樣。
「怎麼了?我的手有這麼好看?」
「第一次看到⋯⋯」
「跟我說你為什麼瞎了一隻眼,我就告訴你我的義肢怎麼來的。」
黑巧克力看著他,過了尷尬又沈默的幾秒鐘,紅絲絨蛋糕搖搖頭轉身,結實的屁股朝著黑巧克力。
「⋯⋯我曾經是一個王子。」
黑巧克力的話讓紅絲絨蛋糕停下動作,異色瞳爭得又圓又大,也顧不得珍貴的水從水龍頭不斷流出來。
「我就知道,畢竟你很優雅。」
「你的義肢怎麼來的?」
「你繼續,為什麼好好的王子不當跑來沙漠?」
「⋯⋯我做了一件壞事,這件事情將永遠成為我的負擔。」
「什麼事情?」
「換你了。」
紅絲絨蛋糕聳聳肩,閉上眼睛似是沉澱幾秒後,狂傲的笑容立刻出現在他俊美的臉上。
「我的母親說,這是我出生就有的。」
「出生就有?」黑巧克力看著那醒目的義肢,先不論真實性,光是懷著那東西,他媽肯定非常辛苦。
「我的母親不是我的生母,但是對我來說是個比誰都還要強大的母親,這是她告訴我的。」
當他這麼說的時候,黑巧克力的腦中浮現出暗黑魔女的樣貌,他眨眨眼,強迫自己專心。
「⋯⋯是她告訴我,我出生就是這個樣子,而她也愛我這個模樣。」
「那那位母親現在在做什麼?」
「應該在忙她想做的事情吧,我成年後就離開她跟其他兄弟姊妹——因為她賜給了我這個農場。」紅絲絨蛋糕終於關掉了水龍頭,他走到黑巧克力面前,要他讓個位子。
黑巧克力站了起來,力道之大深黑的陰莖晃了幾下,他聽到了紅絲絨蛋糕驚嘆的口哨聲。
「不要這樣。」
「可是真的很大啊,不愧是王子殿下。」
黑巧克力瞪了他一眼,便光著屁股拿起劍,獨自一人走回屋內。
第二天清晨,黑巧克力穿回自己原先的黑色套裝,再次揹好劍刃。紅絲絨蛋糕這傢伙根本沒跟他說後續處理是怎麼回事。
他嗅聞著濃郁的培根香走入餐廳,紅絲絨蛋糕已經在吃他那一份有著兩顆荷包蛋與培根的早餐。
「早啊。王子。」
「你之前一直喊的獨眼龍呢?」黑巧克力坐了下來,跟前一天的自己一樣專注著吃。
「我覺得叫王子比較好聽一點,不然你跟我說你的名字?」一口氣吃光食物的紅絲絨蛋糕站了起來,揉著狗狗們的頭。
「隨便你⋯⋯你還沒告訴我後續處理做什麼?」
「那個啊,我昨晚先做好了,現在要請你做另一件事。」
他帶著黑巧克力來到了一扇厚重的石門面前,花了點力氣才推開,一陣更加厚重的氣味撲鼻而來,黑巧克力咳了幾聲,才發現眼前是通往地下室的樓梯。
「要拜託你挑選,很簡單的,我先帶你做一次。」紅絲絨蛋糕率先走入了陰暗的樓梯口,在昏暗室內裡發著藍光的雙眼迷惑了黑巧克力。
他跟著走下樓梯。
在紅絲絨蛋糕的教學下,黑巧克力手拿園藝剪刀,快速的分著乾燥過後的花跟葉,以及少許沒挑乾淨的樹枝。
「挑好之後放進玻璃罐。」紅絲絨蛋糕坐在他的對面,同樣埋頭苦幹。「這麼多我倆是挑不完的,不過再過幾天,我的家人們會來幫我。」
「你跟你的家人們感情很好。」
「應該吧,不過我跟狗狗們的感情更好。」
「我看得出來。」
他們兩人就這麼在充滿濃厚氣味的室內裡修剪著植物,有一句沒一句閒聊,直到黑巧克力開始聽到了說話聲。
『他好可愛。』黑巧克力停下動作,是誰?但那聲音聽起來相當中性,既非男又非女,尾音還帶有一種類似刀鋒劃過金屬的銳利聲。
「你有說話嗎?」黑巧克力說,他看著正在吸菸的紅絲絨蛋糕,一臉幸福,對著他笑的樣子好溫柔。
「沒有,不過我們應該做了很久了⋯⋯」他說,「通常這種時候,大家都會遊神。」
「王子一定沒有接觸過,接觸過,接觸過。」黑巧克力眨眨眼,為什麼紅絲絨蛋糕要講三次?
「每個人的反應都不一樣,一樣、一樣、一樣。」
這應該是一個回音。
「我覺得像王子這麼壓抑的人,可能會更有效果、效果、效果、效果⋯⋯」
黑巧克力的嘴角緩緩上揚,他從不笑的,他的臉部以一種極為猙獰的方式向上拉提。他不會這樣子的。
『他好可愛,我知道你想要他,他一定可以滿足你,可憐的孩子。』那聲音又響了起來,他摸了摸背,是魔劍在說話。
『他看起來也很樂意,你要稱讚他,他就會搖著尾巴滿足你,你知道的,因為狗狗⋯⋯』
「因為狗狗喜歡被誇獎。」黑巧克力已經放下了剪刀,喃喃唸著他腦海中的幻聽。
「你說什麼?」紅絲絨蛋糕又抽了幾口,發現這個醒來就從沒笑過,又一臉禁慾的傢伙終於笑了,而且他笑得⋯⋯
「你還是別笑好了,看起來很可怕。」
「我沒辦法控制。」
「好吧,好吧,那我先上去留你一個人⋯⋯你的劍要我收起來嗎?」
「不,我正在跟他說話。」黑巧克力的話勾起了紅絲絨蛋糕的興趣,他停下動作,雖然他嗨了,但想到現在就是套話的絕佳時機,又清醒不少。
「你們在說什麼?」他站在原地問道。
「在說你。」
「我?」
「他覺得你很可愛。」
「那你呢?」紅絲絨蛋糕往前了一步。
「我沒有想法⋯⋯」
「怎麼會?」
「嗯⋯⋯」黑巧克力垂下頭,數著自己的手指,「你做的飯很好吃,會跟狗狗說話很奇怪,然後⋯⋯呵呵呵,很有趣。」
「噢,謝謝,你是我遇過最友善的幫手了。」
「你也是我遇過最可愛的人了。」
「所以你覺得我可愛?」紅絲絨蛋糕與黑巧克力的距離近得只有一道呼吸。
「不是,是魔劍⋯⋯」
紅絲絨蛋糕吻上了他的唇,黑巧克力閉上眼睛與年輕的農夫深吻。
「王子,我想我們該停下來,免得你醒來之後會斬了我。」紅絲絨蛋糕舔著唇,伸手確認了對方的硬度,簡直快衝破褲襠。
「我不會斬了你⋯⋯」
「不行。」紅絲絨蛋糕搖搖頭,「你只是嗨了,我不做這種趁人之危。」
『留住他。』
「不,」黑巧克力站了起來,抓住了他的手。「留下。」
黑巧克力吻著紅絲絨蛋糕,右手一抓,輕輕鬆鬆撕開他的上衣。
黑巧克力找到了一桌放雜物的桌子,急躁的揮開後,他粗暴的將紅絲絨蛋糕丟到桌子上。
「啊,王子殿下真粗暴。」紅絲絨蛋糕說,他細小的聲音在藥效中放大。「來吧,我幫你潤滑好了⋯⋯」
脫了一半的褲子,紅絲絨蛋糕抬起臀部,藍色的大小眼極其魅惑盯著他。
肉體的撞擊聲充斥整各地下室,黑巧克力抓著跪趴在桌上的紅絲絨蛋糕那粗糙的紅長髮,像是騎馬般不實甩動著,而他的腰也不停撞擊,他又聽到魔劍的說話聲。
『說他是你的狗。』
「你是我⋯⋯」黑巧克力閉上乾癟的唇,看著不斷射出白濁液體的紅絲絨蛋糕,又往裡頂,直到他聽到了紅絲絨蛋糕的髒話與喘息,才輕輕放開他。
紅絲絨蛋糕的陰莖直挺,發現對方停下動作後,不解地轉頭查看。
黑巧克力坐在椅子上,碩大的陰莖半垂在旁,他一口氣也沒喘,紅眼望進了他,那眼神像是一道命令,紅絲絨蛋糕聽話的走向他並跪下,張口含住了王子。
「嗯⋯⋯」黑巧克力嘆息著,他撫摸著紅絲絨蛋糕的頭髮,就像他在摸那些狗的頭一樣,而他也舔得更加起勁。
過沒多久,黑巧克力的精液從紅絲絨蛋糕的嘴中流下。
紅絲絨蛋糕抓著乏力的黑巧克力到了他的床上,紅絲絨蛋糕剛剛還在餐廳裡,在狗狗們的關注下幹著黑巧克力那緊實的王家穴口。這個騷貨,光舔奶頭就快高潮。
「王子,你很色。」紅絲絨蛋糕邊抓著對方的硬挺,一邊用力挺入,黑巧克力發出了低沈的呻吟聲,看起來既痛苦又快樂。
「你喜歡被虐待。」他拿起調教野狗的鞭子,往黑巧克力黝黑的胴體打去,「你只擁抱痛苦。」
鞭子落下時,黑巧克力的頭往上仰,一瞬間流露出近乎高潮的表情。
「你逃離了家人。」紅絲絨蛋糕狠狠咬著黑巧克力的乳頭。
「⋯⋯你和自己的兄弟分享精液。」
黑巧克力推開了紅絲絨蛋糕,也沒管他的陰莖是不是還緊緊卡在自己的體內,出於自然,操起了他身後的魔劍。
黑巧克力的紅眼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你是誰?」
坐倒在地的紅絲絨蛋糕笑著,邊揉著跑來查看狀況的大狗。
「我是紅絲絨蛋糕,我在這裡種植經濟作物。」
「是誰給你這塊土地?」
「我的母親,暗黑魔女大人。」
「你要抓我走嗎?」
「為什麼?」紅絲絨蛋糕瞪圓了眼睛,「我為什麼要做這麼麻煩的事情?而且母親想抓你走是輕而易舉。」
黑巧克力的陰莖還翹挺,但他已經失去了興致,他嘆口氣,問:「你什麼時候知道我是黑巧克力。」
「看到你那張衰臉就知道了。」紅絲絨蛋糕說,「你真的需要放鬆,這點我絕對能幫上忙。」
黑巧克力穿上衣服,再度揹上魔劍。
「如果你沒救我,我一定會砍了你⋯⋯」
紅絲絨蛋糕聳聳肩,說:「你真的想砍的話,我早就死了。」
黑巧克力穿好了鞋,看了坐在地上的紅絲絨蛋糕最後一眼。
「我們還會再見的,黑巧克力。」
黑巧克力重重地關上木門。
(一天後)
「我們來幫忙了。」坐著魔毯而來的毒蘑菇在空中揮舞著不合時宜的長袖,狗兒們紛紛吠叫著。
而在他身後,是操控魔毯的巫女石榴。
「你這裡還是一點也沒變。」石榴一進門就用紅白巫女袖子摀住鼻子。
「而且還有一個熟悉的男人臭味⋯⋯」
石榴閉上眼過了幾秒後,驚恐的睜開雙眼。
「你跟黑巧克力?」瞧見對方的賊笑後,石榴搖搖頭。
「不知羞恥,這整件事我要彙報給暗黑魔女大人。」
「去吧,不過⋯⋯」紅絲絨蛋糕看著自己的義肢,某處,正發著短促的紅光,另一方面,暗黑魔女坐在滿屏的監視器畫面前,微笑看待。
「我想她應該早就知道了。」
夜晚的沙漠有別於炙熱如地獄業火的早晨,每呼出一點氣體,就在眨眼間化為碎冰。黑巧克力行走著,他閉緊嘴巴,唯一無傷的紅眼睛看著地上逐漸模糊的沙漠,最後變成了一幅詭異的畫面,他看到暗黑魔女正透過全知之火觀望他。
暗黑魔女微笑著,跟他預想的狀況天差地遠,他本以為會看到她滿臉怒容——但暗黑魔女在微笑,甚至連臉頰旁微微扯動的皺紋,好像都在對他張開雙手。
——吾兒,將回我身邊。
暗黑魔女的聲音包住了他,他握緊身後的劍,朝著四周揮砍,可是她的聲音依舊消散不去。
——我等你。
暗黑魔女最後的聲音猶如親吻般,點在他的額上。
黑巧克力失去了意識。
黑巧克力被幾隻狼犬的烘熱舌頭舔著臉頰醒來,乾燥的臉上沾有濃厚的狗狗口水,那隻瞎了的眼睛也被狗狗們好好舔過,狗有一種迷信,那就是會對受傷的患部不斷舔舐,好像這麼做,受傷的地方就會完好無缺。
黑巧克力試著從地上爬起來,卻怎麼也無法如願,等他定睛一看,才發現自己被人放倒在一輛推車上,黑巧克力試著抓取背後的利刃,四肢卻重得無法動彈。
慌亂的紅眼轉動著,最後一名有著鮮紅色長髮,看起來年紀和他差不多的精瘦男子出現在他窄小的視線裡。
「給你。」男子說,他右手的巨大義肢抓著扁扁的水壺,他將水壺湊到黑巧克力的嘴旁,水乾淨無色,但一碰觸到黑巧克力乾裂的唇後,他貪婪得張口吸吮,與此同時,他對上了男子那雙一藍一黑,形狀不太對稱的異色瞳。
黑巧克力喝夠了,男子將水壺抽走,塞入斗篷的暗袋,說道:
「你很幸運,昨晚你一昏倒就被黑森林發現。」
黑巧克力看著走在旁邊的毛茸茸大黑狗,心想那應該就是青年口中的黑森林。
深知自己的命應該是被這幾條狗和青年救了回來,黑巧克力停止掙扎,若不是有他們的體溫相伴,他現在肯定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你⋯⋯」黑巧克力才剛開口,又是止不住的咳嗽。
「別說話吧,你發燒了,能不能脫險也不確定。」青年說,「不過我覺得你一定會沒事的。」
黑巧克力順從地閉上嘴巴,盡可能平躺在載滿日常用品的推車上,只能看著萬里無雲的沙漠天空,搖搖晃晃的車子讓睡意很快又席捲而來。
夢裡,他見到了黑可可,偉大、刻苦的帝王,從不在任何人面前展露任何表情,宛如一座難以跨越的高山的,他的父親。
「吾兒,」黑可可說,他的身影與話語跟昨日在沙漠看到的暗黑魔女幻影重疊,但黑可可的表情卻面露哀傷。
「快快離去。」
再一次清醒時,黑巧克力躺在一張稻草做的床上。
「你醒啦?」
男子手拿一盆水和毛巾,黑巧克力才注意到自己全身赤裸。
「我的劍呢?」黑巧克力看著他,紅眼殺氣騰騰。
「我放在旁邊。」青年用頭比了一下方向,他的劍真如他說的,完好無缺地靠在牆邊。
「你睡了兩天,像死人一樣。」他將水盆放在地上。「我還以為我的朋友們今晚能加菜。」
黑巧克力看著圍繞在他身邊的犬隻。
「他們是你朋友?」
「家人,朋友,另一半,隨便你怎麼想。」青年將擰乾的毛巾丟向他,黑巧克力一手接住。
「就跟你和你的劍也差不多吧,我第一次看到有人醒來不先找衣服。」
「第一次?所以你常常撿人回來?」黑巧克力將毛巾貼上自己的胸膛,冰冰涼涼的。
「不會是最後一次,我很擅長撿人。」紅髮青年點點頭,「我叫紅絲絨蛋糕,該如何稱呼你呢?獨眼龍。」
黑巧克力看了他一眼,沙土遇水般濃稠的嘴角輕輕上揚。
「獨眼龍聽起來不錯,我該走了。」
「喂喂,我把你從沙漠扛來我家、照顧你,還讓你睡了我朋友的窩兩晚,你就要拍拍屁股走人?」紅絲絨蛋糕說,「至少留下來幫我幾天吧,最近收成,我需要人手。」
看著對方無動於衷,紅絲絨蛋糕用義肢抓了抓臉,決定繼續推薦。
「放心吧,幫我做事有吃有睡,還能夠跟狗狗們玩,很有趣的⋯⋯你看,你很受歡迎呢。」
黑巧克力還赤裸著,已經有幾隻大狗貼上他的身體磨蹭,還有一些狗狗猛地往他的胯下聞,但黑巧克力依舊站挺身體,絲毫不受到任何影響。
「大概需要幾天?」黑巧克力沉著臉,繼續讓狗狗們蹭嗅。
「我怎麼知道,有些人動作快大概三、四天,慢的話一個月的也有啊。」
「這期間你都供食宿?」
「當然了,我甚至讓你們睡到飽。」
黑巧克力眨眨眼,心想著難怪會有人願意在這種鳥不生蛋的地方待一個月。他嘆了口氣,越過狗狗們,伸手和紅絲絨蛋糕握了握手。
「真的?」
「你的確是救了我一命。」黑巧克力說,語氣似乎比剛才還輕柔許多,紅絲絨蛋糕這才從頭到腳把他看了一遍,這個人是怎麼回事,要他道謝好像要他的命一樣。
「等等,可是你都還不知道你要採收什麼耶。」
「只是採收而已,到時候就知道了。」
紅絲絨蛋糕撇撇嘴,隨後異色瞳又滿意地彎了起來。
見他這臉色,黑巧克力雖直覺不妙,不過話已出口。也只好裝作沒看到。
隔天清晨,黑巧克力從原來的窩裡起身。小心閃過睡在他周圍的狗狗們,穿上了紅絲絨蛋糕給的制服,一件牛仔連身褲,不知為何沒有襯衫或T恤,黑巧克力只好繼續赤裸古銅色的身體穿上衣服,深褐色的乳首貼著吊帶,有些不適,不過他還是默默戴上草帽,揹起劍站在餐桌前。
「你一定要帶那把劍嗎?」紅絲絨蛋糕正在烹煮著肉湯,似乎也不期望黑巧克力會回應他,又說道:
「你先吃吧,我等等要餵大家。」
黑巧克力看著桌上熱騰騰的鬆餅,順從地坐下。
「今天天氣真好。」紅絲絨蛋糕說,「你也這麼覺得嗎?」
黑巧克力沒有回應,他低頭專心吃著加上蜂蜜的鬆軟鬆餅,嚴格來說,他是不能吃這種東西的,他的父親告訴他,他們是強悍的士兵、心靈強大的鬥士,這種甜膩的食物會使他們變得軟弱。
可是,父親,為什麼獲得了最強魔劍的黑巧克力會淪落到此,吃著你們斥之以鼻的甜食呢?
黑巧克力深吸口氣,回過神來,才發現對方居然說得沒停。
「不行,不可以去玩水,每次你們一碰水我都要花好多時間洗你們。」
黑巧克力抬頭,原來對方是在跟狗狗們說話⋯⋯
真是個怪人,黑巧克力想,不過他覺得這世上大概沒有人比他更怪了。
他將盤子裡的食物通通掃進嘴裡,再連續喝下三杯白水,才將過甜的味道通通沖下肚裡。
「需要幫忙嗎?」
「你幫我餵一下阿方斯跟柏洛柏洛。」
黑巧克力接過了紅絲絨蛋糕的碗,正想問阿方斯跟柏洛柏洛到底是哪兩隻,一隻有著白色斑紋的棕紅色獵犬跟一隻壯如小熊的棕色狗狗紛紛搖著尾巴看著他。
結束了奇怪的早晨餵食,紅絲絨蛋糕帶著他去外頭的農場,遍地綠色葉子與點點黃色若隱若現的花蕊在風中搖擺,空氣時不時散發一股濃濃的味道。
黑巧克力緊皺眉頭,他知道那些東西是什麼玩意兒,斜眼看著正在深呼吸,看起來非常享受的紅絲絨蛋糕,暗暗後悔自己昨日倉促的決定。
「來吧,我教你怎麼採——拜託不要用劍砍。」紅絲絨蛋糕按住了正默默拔劍的黑巧克力。
「我以為我採的是一般的農作物。」黑巧克力嘖了一聲,將劍放回劍鞘。
「所以我才說你連自己要採什麼都不知道,」紅絲絨蛋糕回瞪他,「你不會後悔了吧?」
黑巧克力搖搖頭,握緊昨日與對方握過的右手,說道:「我答應的事,就會完成。」
黑巧克力很快就學會如何摘下那些有著濃厚氣息的草葉,黑巧克力一整個早上都沒說話,像一頭勤奮的牛,不停剪下枝葉。
「午休時間到了。」紅絲絨蛋糕說,他的身邊圍繞著狗狗們,「要休息,不然又要暈倒了。」
黑巧克力沒作聲,停下動作,才感覺到背後的劍的重量,他是該喘口氣。
「你啊。」紅絲絨蛋糕吃著馬鈴薯燉肉,桌子中央放著一籃子麵包。
「你是我見過最認真的人了,而且你還少了一隻眼。」
「嗯⋯⋯」黑巧克力坐在他的對面,默默拿起麵包,沾著他那一碗燉肉,「你是說,之前的人都不認真嗎?」
「沒有像你一樣。」紅絲絨蛋糕咬下一大口麵包,餐廳又陷入了沈默,黑巧克力也自顧地吃著馬鈴薯燉肉。
馬鈴薯鬆軟綿密,燉肉也入得透徹,入口即化,早上因為吃的是沒吃過的甜食,黑巧克力根本沒辦法好好品嚐味道,現在他才注意到原來這個人的手藝相當了得。
黑巧克力很快的吃完了碗裡的食物。
「不夠的話爐子還有。」紅絲絨蛋糕滿足的笑臉讓他有些不悅。
這個表情他早上在餵狗的時候好像也出現在他臉上?
「⋯⋯謝謝。」黑巧克力還是端著碗走到爐前。
下午的時候,紅絲絨蛋糕和他負責同一排,兩個人的速度都很快,神秘的綠色植物只剩下少少幾排,紅絲絨蛋糕心情之好。
「你是我見過最有效率的人了。」紅絲絨蛋糕微笑,「而且剪刀用得很好,我只教你一下,你就剪得好完美。」
「如果用劍的話會更快。」
紅絲絨蛋糕聳聳肩,對他說了一聲怪人,又繼續工作。
第一次有人這麼當面說黑巧克力,即便黑巧克力也深知自己的個性古怪,但是在王國時,有誰敢對王子說這種話?而到了暗黑魔女的麾下,除了奇異的蘑菇少年與總是冷眼看待他的巫女,和一個總是一臉笑嘻嘻的破衣乞丐,便只有暗黑魔女願意與他說話,而且對他的態度總是充滿耐心與信心⋯⋯為什麼?為什麼她能毫無顧忌地信任一個傷害、背叛自己父親的亡命之徒?
「⋯⋯眼龍,獨眼龍。」紅絲絨蛋糕的聲音響起:「你雖然很奇怪,不過你真是我遇過最優秀的幫手,明天你就自由啦,除非你想多待一陣子,幫我做後續處理。」
黑巧克力停下了動作。這麼快?
「後續處理要做什麼?」
「你有興趣?」紅絲絨蛋糕的大小眼瞬間亮了起來。黑巧克力似乎從他的神情中,看到了那些渴望糧食的犬隻。
「太好了,那麼晚一點我再告訴你⋯⋯現在先告訴我,你喜歡鹿肉?還是兔肉?還是野味?」
「這個⋯⋯不要甜的都可以⋯⋯」
紅絲絨蛋糕甩著紅長髮,像圍繞著他們的狗狗的尾巴一樣左右晃個沒停。
晚餐是羊肉排佐馬鈴薯泥,還有一些烤蔬菜,簡單粗獷但是香嫩的羊肉與多汁蔬菜讓黑巧克力吃個不停。
當他抬起頭時,又看到了紅絲絨蛋糕滿意的表情。
「不要這樣看我。」黑巧克力說,優雅的拿起旁邊的餐紙擦嘴。
「哎,我從沒看到有人能吃得這麼優雅又陶醉,你一定是哪裡的貴族,吃相好好看。」
「⋯⋯你做的飯很好吃,但我不會一直看。」
「當然,飯一直看不就涼了。」
黑巧克力瞪向他,紅絲絨蛋糕才注意到手中叉著的羊肉冷了。
「吃飽了你就先去洗澡吧。阿方斯,洗澡!」
阿方斯站了起來,朝著門外直奔而去,黑巧克力見狀則慢慢跟在奔跑的阿方斯後頭。
阿方斯大概跑了十步又停下,距離主屋不遠處有一個簡陋的隔間,裡頭有露天木桶跟蓮蓬頭。趁著太陽還沒下山,天氣稍熱的時候,黑巧克力脫下衣服,小心翼翼將魔劍擱置在旁,才在阿方斯的注視下扭開水龍頭、稍作簡單淋浴,便將木桶注滿熱水。
泡澡是奢侈,大快朵頤是罪惡,甜食是軟弱。
高貴的黑巧克力王子,要墮落到什麼地步呢。
黑巧克力幾乎要閉上沈重的眼皮,但阿方斯亢奮的叫聲讓他向後看。
紅絲絨蛋糕抱著浴巾,和他打招呼。
「我不知道你也要一起泡澡。」黑巧克力嘆道。
「哎,一起洗比較省。」紅絲絨蛋糕說,「況且我們都是男人。」
黑巧克力無語,只好看著眼前的男子一手脫下他味道濃厚的工作服,露出了他曬得均勻的六塊肌,粗壯的生殖器從他紅色濃密的陰毛自然垂下,看在黑巧克力眼中有一種怪異的活力,像飽滿的植物,散發誘人光澤。
黑巧克力強迫自己將目光轉向紅絲絨蛋糕的義肢上,很難想像一頓頓美味佳餚是出自於那隻像是硬是套上去,大小明顯超越他原生尺寸,而且還有點騷包地做成了蛋糕形狀。
他看著紅絲絨蛋糕用尖尖洗爪輕輕抓著自己的背,再隨意搓洗自己長髮的模樣。
「怎麼了?我的手有這麼好看?」
「第一次看到⋯⋯」
「跟我說你為什麼瞎了一隻眼,我就告訴你我的義肢怎麼來的。」
黑巧克力看著他,過了尷尬又沈默的幾秒鐘,紅絲絨蛋糕搖搖頭轉身,結實的屁股朝著黑巧克力。
「⋯⋯我曾經是一個王子。」
黑巧克力的話讓紅絲絨蛋糕停下動作,異色瞳爭得又圓又大,也顧不得珍貴的水從水龍頭不斷流出來。
「我就知道,畢竟你很優雅。」
「你的義肢怎麼來的?」
「你繼續,為什麼好好的王子不當跑來沙漠?」
「⋯⋯我做了一件壞事,這件事情將永遠成為我的負擔。」
「什麼事情?」
「換你了。」
紅絲絨蛋糕聳聳肩,閉上眼睛似是沉澱幾秒後,狂傲的笑容立刻出現在他俊美的臉上。
「我的母親說,這是我出生就有的。」
「出生就有?」黑巧克力看著那醒目的義肢,先不論真實性,光是懷著那東西,他媽肯定非常辛苦。
「我的母親不是我的生母,但是對我來說是個比誰都還要強大的母親,這是她告訴我的。」
當他這麼說的時候,黑巧克力的腦中浮現出暗黑魔女的樣貌,他眨眨眼,強迫自己專心。
「⋯⋯是她告訴我,我出生就是這個樣子,而她也愛我這個模樣。」
「那那位母親現在在做什麼?」
「應該在忙她想做的事情吧,我成年後就離開她跟其他兄弟姊妹——因為她賜給了我這個農場。」紅絲絨蛋糕終於關掉了水龍頭,他走到黑巧克力面前,要他讓個位子。
黑巧克力站了起來,力道之大深黑的陰莖晃了幾下,他聽到了紅絲絨蛋糕驚嘆的口哨聲。
「不要這樣。」
「可是真的很大啊,不愧是王子殿下。」
黑巧克力瞪了他一眼,便光著屁股拿起劍,獨自一人走回屋內。
第二天清晨,黑巧克力穿回自己原先的黑色套裝,再次揹好劍刃。紅絲絨蛋糕這傢伙根本沒跟他說後續處理是怎麼回事。
他嗅聞著濃郁的培根香走入餐廳,紅絲絨蛋糕已經在吃他那一份有著兩顆荷包蛋與培根的早餐。
「早啊。王子。」
「你之前一直喊的獨眼龍呢?」黑巧克力坐了下來,跟前一天的自己一樣專注著吃。
「我覺得叫王子比較好聽一點,不然你跟我說你的名字?」一口氣吃光食物的紅絲絨蛋糕站了起來,揉著狗狗們的頭。
「隨便你⋯⋯你還沒告訴我後續處理做什麼?」
「那個啊,我昨晚先做好了,現在要請你做另一件事。」
他帶著黑巧克力來到了一扇厚重的石門面前,花了點力氣才推開,一陣更加厚重的氣味撲鼻而來,黑巧克力咳了幾聲,才發現眼前是通往地下室的樓梯。
「要拜託你挑選,很簡單的,我先帶你做一次。」紅絲絨蛋糕率先走入了陰暗的樓梯口,在昏暗室內裡發著藍光的雙眼迷惑了黑巧克力。
他跟著走下樓梯。
在紅絲絨蛋糕的教學下,黑巧克力手拿園藝剪刀,快速的分著乾燥過後的花跟葉,以及少許沒挑乾淨的樹枝。
「挑好之後放進玻璃罐。」紅絲絨蛋糕坐在他的對面,同樣埋頭苦幹。「這麼多我倆是挑不完的,不過再過幾天,我的家人們會來幫我。」
「你跟你的家人們感情很好。」
「應該吧,不過我跟狗狗們的感情更好。」
「我看得出來。」
他們兩人就這麼在充滿濃厚氣味的室內裡修剪著植物,有一句沒一句閒聊,直到黑巧克力開始聽到了說話聲。
『他好可愛。』黑巧克力停下動作,是誰?但那聲音聽起來相當中性,既非男又非女,尾音還帶有一種類似刀鋒劃過金屬的銳利聲。
「你有說話嗎?」黑巧克力說,他看著正在吸菸的紅絲絨蛋糕,一臉幸福,對著他笑的樣子好溫柔。
「沒有,不過我們應該做了很久了⋯⋯」他說,「通常這種時候,大家都會遊神。」
「王子一定沒有接觸過,接觸過,接觸過。」黑巧克力眨眨眼,為什麼紅絲絨蛋糕要講三次?
「每個人的反應都不一樣,一樣、一樣、一樣。」
這應該是一個回音。
「我覺得像王子這麼壓抑的人,可能會更有效果、效果、效果、效果⋯⋯」
黑巧克力的嘴角緩緩上揚,他從不笑的,他的臉部以一種極為猙獰的方式向上拉提。他不會這樣子的。
『他好可愛,我知道你想要他,他一定可以滿足你,可憐的孩子。』那聲音又響了起來,他摸了摸背,是魔劍在說話。
『他看起來也很樂意,你要稱讚他,他就會搖著尾巴滿足你,你知道的,因為狗狗⋯⋯』
「因為狗狗喜歡被誇獎。」黑巧克力已經放下了剪刀,喃喃唸著他腦海中的幻聽。
「你說什麼?」紅絲絨蛋糕又抽了幾口,發現這個醒來就從沒笑過,又一臉禁慾的傢伙終於笑了,而且他笑得⋯⋯
「你還是別笑好了,看起來很可怕。」
「我沒辦法控制。」
「好吧,好吧,那我先上去留你一個人⋯⋯你的劍要我收起來嗎?」
「不,我正在跟他說話。」黑巧克力的話勾起了紅絲絨蛋糕的興趣,他停下動作,雖然他嗨了,但想到現在就是套話的絕佳時機,又清醒不少。
「你們在說什麼?」他站在原地問道。
「在說你。」
「我?」
「他覺得你很可愛。」
「那你呢?」紅絲絨蛋糕往前了一步。
「我沒有想法⋯⋯」
「怎麼會?」
「嗯⋯⋯」黑巧克力垂下頭,數著自己的手指,「你做的飯很好吃,會跟狗狗說話很奇怪,然後⋯⋯呵呵呵,很有趣。」
「噢,謝謝,你是我遇過最友善的幫手了。」
「你也是我遇過最可愛的人了。」
「所以你覺得我可愛?」紅絲絨蛋糕與黑巧克力的距離近得只有一道呼吸。
「不是,是魔劍⋯⋯」
紅絲絨蛋糕吻上了他的唇,黑巧克力閉上眼睛與年輕的農夫深吻。
「王子,我想我們該停下來,免得你醒來之後會斬了我。」紅絲絨蛋糕舔著唇,伸手確認了對方的硬度,簡直快衝破褲襠。
「我不會斬了你⋯⋯」
「不行。」紅絲絨蛋糕搖搖頭,「你只是嗨了,我不做這種趁人之危。」
『留住他。』
「不,」黑巧克力站了起來,抓住了他的手。「留下。」
黑巧克力吻著紅絲絨蛋糕,右手一抓,輕輕鬆鬆撕開他的上衣。
黑巧克力找到了一桌放雜物的桌子,急躁的揮開後,他粗暴的將紅絲絨蛋糕丟到桌子上。
「啊,王子殿下真粗暴。」紅絲絨蛋糕說,他細小的聲音在藥效中放大。「來吧,我幫你潤滑好了⋯⋯」
脫了一半的褲子,紅絲絨蛋糕抬起臀部,藍色的大小眼極其魅惑盯著他。
肉體的撞擊聲充斥整各地下室,黑巧克力抓著跪趴在桌上的紅絲絨蛋糕那粗糙的紅長髮,像是騎馬般不實甩動著,而他的腰也不停撞擊,他又聽到魔劍的說話聲。
『說他是你的狗。』
「你是我⋯⋯」黑巧克力閉上乾癟的唇,看著不斷射出白濁液體的紅絲絨蛋糕,又往裡頂,直到他聽到了紅絲絨蛋糕的髒話與喘息,才輕輕放開他。
紅絲絨蛋糕的陰莖直挺,發現對方停下動作後,不解地轉頭查看。
黑巧克力坐在椅子上,碩大的陰莖半垂在旁,他一口氣也沒喘,紅眼望進了他,那眼神像是一道命令,紅絲絨蛋糕聽話的走向他並跪下,張口含住了王子。
「嗯⋯⋯」黑巧克力嘆息著,他撫摸著紅絲絨蛋糕的頭髮,就像他在摸那些狗的頭一樣,而他也舔得更加起勁。
過沒多久,黑巧克力的精液從紅絲絨蛋糕的嘴中流下。
紅絲絨蛋糕抓著乏力的黑巧克力到了他的床上,紅絲絨蛋糕剛剛還在餐廳裡,在狗狗們的關注下幹著黑巧克力那緊實的王家穴口。這個騷貨,光舔奶頭就快高潮。
「王子,你很色。」紅絲絨蛋糕邊抓著對方的硬挺,一邊用力挺入,黑巧克力發出了低沈的呻吟聲,看起來既痛苦又快樂。
「你喜歡被虐待。」他拿起調教野狗的鞭子,往黑巧克力黝黑的胴體打去,「你只擁抱痛苦。」
鞭子落下時,黑巧克力的頭往上仰,一瞬間流露出近乎高潮的表情。
「你逃離了家人。」紅絲絨蛋糕狠狠咬著黑巧克力的乳頭。
「⋯⋯你和自己的兄弟分享精液。」
黑巧克力推開了紅絲絨蛋糕,也沒管他的陰莖是不是還緊緊卡在自己的體內,出於自然,操起了他身後的魔劍。
黑巧克力的紅眼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你是誰?」
坐倒在地的紅絲絨蛋糕笑著,邊揉著跑來查看狀況的大狗。
「我是紅絲絨蛋糕,我在這裡種植經濟作物。」
「是誰給你這塊土地?」
「我的母親,暗黑魔女大人。」
「你要抓我走嗎?」
「為什麼?」紅絲絨蛋糕瞪圓了眼睛,「我為什麼要做這麼麻煩的事情?而且母親想抓你走是輕而易舉。」
黑巧克力的陰莖還翹挺,但他已經失去了興致,他嘆口氣,問:「你什麼時候知道我是黑巧克力。」
「看到你那張衰臉就知道了。」紅絲絨蛋糕說,「你真的需要放鬆,這點我絕對能幫上忙。」
黑巧克力穿上衣服,再度揹上魔劍。
「如果你沒救我,我一定會砍了你⋯⋯」
紅絲絨蛋糕聳聳肩,說:「你真的想砍的話,我早就死了。」
黑巧克力穿好了鞋,看了坐在地上的紅絲絨蛋糕最後一眼。
「我們還會再見的,黑巧克力。」
黑巧克力重重地關上木門。
(一天後)
「我們來幫忙了。」坐著魔毯而來的毒蘑菇在空中揮舞著不合時宜的長袖,狗兒們紛紛吠叫著。
而在他身後,是操控魔毯的巫女石榴。
「你這裡還是一點也沒變。」石榴一進門就用紅白巫女袖子摀住鼻子。
「而且還有一個熟悉的男人臭味⋯⋯」
石榴閉上眼過了幾秒後,驚恐的睜開雙眼。
「你跟黑巧克力?」瞧見對方的賊笑後,石榴搖搖頭。
「不知羞恥,這整件事我要彙報給暗黑魔女大人。」
「去吧,不過⋯⋯」紅絲絨蛋糕看著自己的義肢,某處,正發著短促的紅光,另一方面,暗黑魔女坐在滿屏的監視器畫面前,微笑看待。
「我想她應該早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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