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2月20日 星期日

Elsanna--聲聲呼喚01

伊杜娜在羊水破了之後就一直躺在產房裡準備,看著產婆進進出出,忙著張羅一切所需,還得分神將一直想衝進來的安格納趕出去。

「您再踏進來一步,我就要拿這個桿麵棍往您的腳打下去。」產婆說,她已高齡六十,但是依然精神奕奕。

「喔,別這樣,我的伊杜娜一個人在產房奮鬥,妳卻要我一個人在外面乾著急嗎?」安格納在房外伸長脖子,眼睛都要貼上門上的玻璃窗,他喊道:「伊杜娜,妳還好嗎?」

伊杜娜臉上流著薄汗,勉強擠出笑容和站在門外焦慮的丈夫揮揮手,剛才的陣痛終於稍停一會兒,伊杜娜心想著這個孩子的未來一定不得了。

「好了,留點隱私給夫人吧,我們要遮窗戶了。」產婆拿起窗簾的角,準備蓋起來,安格納抓住最後的機會大喊:「親愛的加油,我愛妳——」

產婆的其他助手都忍不住偷笑起來,伊杜娜則一臉無奈閉上眼,但臉上幸福的微笑藏不住。她深吸口氣,等待迎接肚裡孩童臨盆,似乎感應到伊杜娜的期待,剛才稍退的劇痛又開始震盪,伊杜娜露出了痛苦的表情,產婆和她的團隊立刻動了起來。

伊杜娜祈禱肚裡的孩子別太折騰她,雖然產婆說過這是她的職業生涯中看過最自然的自然產,但是伊杜娜的額頭依然沁出汗來。

伊杜娜在產婆團隊的加油打氣下調整呼吸,她閉上眼,感覺一陣暈眩襲來,她勉強撐住自己,但張開眼時卻發現自己捧著大肚子,站在一片冰凍之地。

純白與深藍的配色讓她一度以為自己來到了天堂,她環顧一圈,發現產婆跟她的團隊都消失無蹤,連心愛的丈夫也不見蹤影,正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時候,深處傳來了歌聲,似乎在召喚著伊杜娜,她小心翼翼護著肚子、循著聲音往裡頭走去。

映入眼簾的是一面碩大的冰牆,像是電視一樣播映著各式各樣的畫面,牆上映著一名身穿傳統艾倫戴爾皇室服飾的女子唱著歌謠,她瞇起眼,發現那人跟自己長得完全一模一樣。

「北風與海的交際,有一條河充滿了回憶。」畫面中的自己唱道,伊杜娜聽了之後感到心頭一陣暖意,她摸向了自己的胸口,感到鼻酸,雖然現在所有的事情都很詭異,但是伊杜娜一點也不覺得害怕,她繼續往裡走去。

深處的中央,有一位純白如女神般的女子站在那裡,彷彿早已預料到伊杜娜的到來,她看來相當激動,與自己相似的藍眼熱淚盈眶、身後的薄紗微微飄動,那女子如光的存在讓伊杜娜想到了神靈。

伊杜娜看著她,心裡意外得沒有絲毫畏懼,反而激起她心中身為一名母親疼惜女兒的心情,她好奇這人待在這個冰凍之地多久了,為什麼一個人?她的家人在哪裡?

女子不發一語,只是站在那、等待伊杜娜過來,懸在眼裡的淚水早已潰堤,伊杜娜也跟著紅了眼眶,她有一種感覺,好像她們早就知道彼此很久很久。

伊杜娜邁開步伐,出於本能張開了雙手將這位看起來與自己同齡的女子擁入懷中,感受對方微涼的體溫,感受到她身體傳來的顫抖。

「小雪花,我來了。」伊杜娜說,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就像呼吸一樣自然,說完之後自己也覺得吃驚,但是懷中的女子只是哭得更加劇烈,伊杜娜加重了她的擁抱。

她相信這位如女神般的女子一定很久沒有大哭過,她也感覺得到這個人已經一個人堅強很久了,伊杜娜的心底升起了一種歉意,對於她一個人待在這裡感到抱歉,她也跟著流下了淚水。

這人也讓她想起深愛的丈夫安格納,同樣擅長將悲喜藏入心中、內斂而敏感,外表強如獅鷲,內心卻軟如白兔。

她們擁抱了一會兒,伊杜娜確認她已經恢復平靜後放開她,伸手撫上對方滿是淚痕的臉,注意到對方原來死氣沈沈的藍眼,似乎燃起一道火光。

「妳即將誕下一位特別的女孩,」女子說,當她開口時有如神諭般的嗓音讓伊杜娜屏息聆聽,「她會擁有一雙與父親相似的藍綠眼,擁有一頭冬日裡壁爐燃燒柴火時最溫暖的紅髮⋯⋯」她停了停,藍眼對上了伊杜娜的雙眼,兩人映出彼此的模樣,她們是如此相似。

「⋯⋯將妳即將出世的女孩取名為安娜。」女子的藍眼盯著她,說出了請求。

伊杜娜點點頭,雖然他們夫妻倆已經決定好孩子要叫另一個名字,但是女子堅毅的態度讓人無法拒絕,而且伊杜娜確信,她與她之間肯定有某種連結,就像是今生無緣的女兒。

「我盡量,」伊杜娜問,「我覺得妳好像曾經是我很重要的人,告訴我,妳是誰?妳在哪裡?」當她問出這個問題時,一道白光從洞穴的深處打在她臉上,伊杜娜瞇著眼,只能勉強看到對方的嘴,說出了阿托哈蘭這四個字。

伊杜娜滿身大汗,她聽到了自己的喘息聲還有嬰孩嚎啕大哭的聲音,所有人都在替她們鼓掌,伊杜娜一時之間還分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產婆便抱著和她一樣擁有啡紅色頭髮的嬰兒放在她懷裡,而安格納終於得以進來產房,陪伴在她身旁。

伊杜娜閉上眼深呼吸,剛才那靈魂出竅般的體驗像是夢一場,可是女嬰一切的特徵都如女子所言,伊杜娜將手貼上了女嬰嚎啕大哭的臉頰上,說道:「她就像是太陽一樣呢,安格納。」

「是啊,她是我們的小太陽,親愛的。」安格納伸出食指點了點女嬰,臉上滿是慈愛。

伊杜娜看著懷中有著全世界最美綠瞳的孩子,流下淚,即使他們已經想好名字,但伊杜娜還是開口喚了夢中女子央求她為嬰孩取的名字。

「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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